想念一瓶茅台

黄长江

想念一瓶茅台

黄长江

是想念  不是怀念

想念甚于思念

想念拯救了陈总和他的企业

想念也拯救了他

想念是医术

茅台是神医

陈总久久地想念着一瓶茅台

他久久地想念着陈总

他也总是想念着一瓶茅台

他是偏远山区里走出的泥巴脚杆

12岁走出家门

16岁走进京都

在那之前啊

他便听说了

中国最好的酒是茅台

周恩来总理把它定成了国酒

他生于卯年

寅日出生

父亲给他取名叫卯寅

意即兔年生下的一只虎

然而他并不威猛

反倒成了文弱书生

自小家里酿酒

酒一流出

父母品尝

卯寅也品尝

日日月月  年年如此

数年之后  他竟能

尝出了酒的优劣和度数

且能一品可定论

父亲说  这是

一只品酒的虎

中学毕业那年

一个比他长两岁

与他玩得最好的同学

应征入伍当兵

家里举办酒宴饯行

要好的同学都到了

卯寅没少喝酒

当他醉得糊里糊涂的时候

同学的一位当了将军的伯父

从异域他乡的军营归来了

带来了一瓶茅台

分给前来亲友们细品

卯寅顿感满屋飘香

当他喝下口去

一股甜丝丝的感觉

自口而入  沁喉

入肠  入胃

满口沁香

用他的话说

“这口茅台喝到了哪个位置

我都知道”

自那以后

他想念起了茅台

卯寅记下了茅台的味道

充满着香甜

浓烈的酒醇酱香

并在心中孕含着一种

美妙的憧憬

之后数月数年

卯寅一直没有喝到过茅台

直到进入京城的

某所名牌大学

转一圈  镀了些

金属亮光出来后

自己变成了业内的资深人员

一次为某企业  同时也是

为自己工作的报社

撰写了一篇热情洋溢

生机勃勃的

万余字长稿

同事们高兴和骄傲

社领导盈满自豪

企业的员工感动

那位身兼董事长和总经理的

企业领导啊  从文章中

看到了希望

报纸出版前

他向报社申请

“加印两万份

费用我们出”

然而这家企业

并不算阔绰

已经连续亏损了数年

他是刚上任的新领导

员工去年的工资刚做结算

要到今年年底才可

陆续发放呢

可是这位领导

一咬牙  决定加印

刊有那篇文章的报纸

并且把自己上任以来

企业的第一笔收入

都打到了报社的账户上

企业的其他人员吃惊啊

但面对新上任的董事长

自己能说什么呢

一个个或目瞪

或口呆  无话可说

只好认认真真做好

自己的分内事情

报纸出来那天

董事长亲自赴京去领

并请卯寅和他的领导吃了顿饭

用餐时  他卖了个关子

让服务员先把酒

倒到分酒器中

他把酒瓶藏了起来

等待着卯寅和他的领导

下班后按约而来

入席寒暄后

他激动地展看着卯寅

刚递来的报纸

突听一声：“陈总

你们企业不是亏损吗

怎么用这么好的酒

招待我们？”

他更加激动地

右手举起酒杯

左手恋恋地放下报纸

“来，辛苦  我敬你们

一杯  祝……”

“果然是茅台！”

“你怎么知道这是茅台？”

陈总惊呆了

卯寅的领导及其他人

也都呆若了木鸡

要知道  那是

1990年代中期

茅台在这样的场合

还很少喝到

即便常喝酒的人

又有几人能一口知茅台？

几杯敬和祝之后

陈总拿出了酒瓶子

果然见酒瓶佩戴的

绶带上赫然亮着

贵州茅台酒  几个大字

边吃边聊  酒足饭饱后

卯寅似乎已记不得

陈总  社长  主编

和自己都聊了些什么

只记得他好像说了那么几句

对  喝酒要喝好酒

好酒不过茅台

用人要用好人

办企业也要办

业内最好的企业

说完之后  就听陈总

在与社长和主编商量

想要把他挖过去的事

他装着没听  也的确

没认真听了

这便成了  卯寅的第二次喝茅台

而且主要是因自己

那篇文章而喝的茅台

他喝到的是一种自豪感

第三次喝茅台就快了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

还是陈总请的

这次只请了卯寅一个人

陪同人员是陈总的

两位随身员工

一位秘书  一位司机

席间  陈总和秘书

频频举杯敬卯寅

说的多是感激的话

也有领导知你是一瓶茅台

不愿放手  等一类

只有喝酒的三人能听明白

没有喝酒的司机和一旁的

服务员却听得云头雾里的话

陈总满脸的喜悦

向卯寅汇报了

企业这段时间的情况

卯寅听得出神

连连举起酒杯  祝贺祝贺

陈总和秘书  更是

举杯对着卯寅

彼伏此起  感谢感谢

多亏你那篇文章

救了我们的企业

卯寅说：“不  关键

还是  取决于你  你的魅力”

“不  是你  是你”

陈总的秘书见二人

争执不下  互相谦让

忙举起酒杯

“不  是茅台

也是你们二位

的灵犀  我敬你们一杯”

一饮而尽后

酒杯做个倒空状

“对  是茅台”

陈总和卯寅同时一饮而尽

一杯共鸣下肚

卯寅的大脑里

回放着上次喝茅台的情景

陈总对卯寅说：

“上次喝茅台后

我的心里一直

想念着茅台”

“为什么？”卯寅问

“我大脑里一直回响着

你说的那几句话”

“哪几句？”

“喝酒要喝好酒

好酒不过茅台

用人要用好人

办企业也要办

业内最好的企业”

“那还真是茅台起了作用

敬你一杯”卯寅面秘书一眼

“我们一起来  杯中酒”

三人一并仰脖子

酒后卯寅问陈总

企业为何这样变得快

短短三个月

说扭亏就扭亏

说转盈就转盈了

陈总把卯寅带到一家茶社

侃侃地谈起了其中的经过

自上次喝了茅台回去后

他亲自组织员工们学习

学习什么  当然是

那篇万余字的文章

员工们先是

工余时间学习

后来是上班时间也要学习

工余时间是阅读

读熟  理解  背诵

上班时间是结合实际

很多员工更感奇怪了

作为工厂员工  不搞生产

也不抓销售  却要我们

人手一张报纸

天天  学习  学习

还是学习  这是

为什么？

不就一张报纸吗？

不就一篇文章吗？

看看也就罢了

还要工余时间  上班

时间都花在上面

更奇怪的是

三天后  议论的人少了

一个星期后  企业组织了

一次针对这篇文章的专题考试

企业员工犹如棋盘上的棋子

在考试后的一周内  被在

那些岗位上摆来摆去

结果  有的人出局了

有的人降级换岗了

所幸工资没有变动

且还增加了效益奖金

有的人原地踏步

继续在原先的岗位上

但工资基本都涨了

也多增了一项新的说法

效益奖金

留下来的

员工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然工资和奖金

暂时都是一句空话

但他们相信

只要认真工作

到年底的时候

自己会拿到

更奇怪的是

三个月后

企业拥挤的库房

没有了库存量

生产车间  日产量

比之前翻了一倍

仍还供不应求

员工们本把希望

寄托到年底的  去年的工资

发下来了  员工们

似乎明白了什么

喜出望外  各自把

那张报纸珍藏了起来

一个个更加自信工作

更加动脑出力了

企业犹如春天的景象

走到哪个部门都充满勃勃生机

企业举行了一次

扭亏为盈的庆功会

用的酒是茅台

但量不多 一共只有

一瓶  分给在座的

几十名领导和员工

每人一小盅

陈总举杯敬大家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努力

企业盈亏的方向盘

终于扭转了  他在

祝酒词中说

“所以今天我感动

请大家喝一杯酒

这是我们最好的酒

国酒茅台”  说完

敬大家  一饮而尽

然后请大家发言谈感想

问大家  这酒

好不好喝  大家回答

好喝  又问大家

你们喝好没有

“没有”  大家回答

那该怎么办

不知是谁回答了一句

加倍努力工作  使企业

盈大利  多盈利

壮大起来  我们的

收入也涨起来

对  那样就会有

喝不完的茅台

这话引起了共鸣

大家举起已没酒的酒盅

作个饮酒状  意犹未尽

自我解嘲一番

陈总又问  看样

大家都很喜欢茅台

这是为什么？  有人

答  因为茅台是好酒

“那么人要做什么样的人呢？”

“做茅台一样的好人”

“对  做茅台一样的好人

做茅台一样的好员工”

“对  这样你们就不怕

会丢掉工作  也不用

担心  工资低了”

“看样救了你的企业的

真是茅台”卯寅说

“是啊  真是茅台

自我上次回去后

一直怀想着茅台”陈总说

“眼下大家干活

不用我操心了

无论哪个环节都

抓得有板有眼

每个员工  都成了茅台

所以我仍  时常

想起  那瓶茅台”

他从手提包里

取出一瓶茅台

递给卯寅说

“这瓶茅台  请你收下

你也是一瓶茅台

是拯救了我的企业的

一瓶茅台”

卯寅受宠  有一种

若惊之感  忙起身

“感谢陈总  谢谢你

其实你也是  一瓶

茅台”

如今近20年了

他不曾与那陈总见过一面

也早已中断了联系

心中的想念

变成了思念

思念的不仅是陈总

是一瓶茅台

黄长江  1975年生，贵州兴仁人。现居北京。创办有《今日文艺报》《中外名流》杂志、《儒博》杂志等，主编21世纪今选文丛、21世纪今选文库、今日文艺丛书等。

1990年开始文学创作。有文学作品在《诗象》（美国，1996）等海外华文报刊及内地《北大荒文学》《中国少年报》《中原》《青年文艺家》《青年文学家》《地火》《青春诗歌》《驼铃》《金三角》《山花》《福建文学》《香稻诗报》《中国报告文学》《中外名流》《兴仁文苑》《燕都》《昌平文艺》《金三角》《国酒诗刊》《东江文学》《岷州文学》《新海湾》《刺桐》《青海湖》《阳关》《星火》《南叶》《华夏诗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语言文字报》《中国建材报》《中国旅游报》《劳动午报》《清远日报》等近百家报刊、电台发表，并有文学作品选入《中国诗萃》《中国当代诗人诗作大系》《中国当代散文大观》《中国最佳微型小说》《2014中国散文排行榜》《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等数十种集子。著作有散文集《神奇的贵州》《凉拌散文》《故乡扫描》等；诗集《不成诗的诗》《十七岁的雨季》《觅纯》《年轮》（长诗）等；评论集《抒写真正有意义的诗》；长篇小说《我和我的妻》；中短篇小说集《额上的字》《情恋狮子山》等。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等。

通联：102401 北京市房山区昊天北大街38号天资璟庭38-1-702  

                北京儒博文化艺术院

                  黄长江  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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