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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姑娘[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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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4 13:07: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了解到真情以后,我对静思姑娘的爱慕之情日益旺盛。当静思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那些日子里,我如坐针毡,痛苦难熬。大夫、表姐和保姆在那令人不安的两周里竭尽全力护理她。静思姑娘神志不清,吃语连篇。他们不允许探视病人,我只能在她房门前踱来踱去。
惊鸟台的雇工们轮流来探听病情。当他们从菲德尔口中得知果园内发生的事情时,个个震惊不已。他们深信小姐是被处以死刑的穆尼奥斯的鬼魂吓病的,并对我只身探访果园深表敬佩。
巴西略是最敬佩我的一个。当他的女主人病情稍有好转,他已经不那么焦虑不安时,便走过来对我说假如他只身一人在7月15日走进果园,肯定会被撕成碎片。
“您在那里看到什么了?”他十分害怕地问,“真是什么都没看到吗?您听到的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鬼魂喊出的声音。“
我不能把曾经看见过两个乞丐的事告诉他,因为保姆劝我不要说出去。如果他们知道在那个不幸的周年纪念日里我在果园曾与一个瞎子谈过话,那他们会怎么想呢?也许他们会有更多的荒诞离奇的想法,会更加恐惧地对待我。
然而正是巴西略和他的伙伴们的想法澄清了我的思路。
“就是这两个叫花子中的一个,”我思索着,“对,只能是他们中的一个喊了一声,‘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巴西略,古斯塔沃•穆尼奥斯到底死没死?”
“死了,长官。迪马斯打死的。他是一个神枪手,决不会打空枪。“
这段时期出于好奇心,也是为了弄清全部细节,我给住在瓜达拉哈拉的一位朋友写了封信,请求他尽量详细地告诉我有关女将军的遇难经过。与此同时,为了搞清蝎子的动向,我在圣达克拉拉进行侦查。但是,我仅了解到在穆尼奥斯被绑架两天后,他丢弃了旅店里的行李,就无影无踪了。我相信就在装扮成卡尔罗塔的女将军被遣送回克雷塔罗的那天,她手下的某些人,也许就是削耳汉本人承担了铲除蝎子的任务。
说句老实话,所有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将军的死,蝎子的失踪,以及削耳汉的残暴,对这些我毫无兴趣,我只对静思姑娘情意绵绵。从前我还把她看成遥远的、难以接近的女人,而现在我已经了解到使她忧郁的隐情。我多么盼望她能摆脱整天笼罩着她的、神秘的、对此我又束手无策的乌云。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并不是一位难以捉摸的天仙。我对她的爱情日益深厚。
“赫诺维娃”,8月初的一天下午我对她说,“我根本就不该到圣达克拉拉来。“
“你后悔了吗?”她心有余悸地间道。
“保姆,我根本就不应该到这儿来。这种火气,这种坐立不安的情绪,难道就是爱情?本来我觉得我已经很幸福,生活得也很安宁,可是现在我胸中有团火在燃烧。我已成为静思姑娘的奴隶。“
赫诺维娃万分激动地紧紧握住我的双手。
“你跟她结婚吧!”她喊道。
“我爱她,可是,她呢?”
“你放心。如果现在她还没有爱你的话,最后也会爱你的。“
“她的病还有救吗?”
“肯定有救。我已许下愿,如果静思得救,我就从响水泉一步一个头地磕到圣达克拉拉圣坛。“
我把手放在她肩上间道:“在伯爵果园曾看见一个瞎子这件事,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这时,赫诺维娃显得极为不安。
“喂,”我接着说,“你知道,要是我不实话实说,她一定会往鬼魂上去想。我不能对查访果园的事闭口不谈,她的雇工们都知道我去了,迟早他们会讲出来的。“
“可也是,不管谁想瞒点什么,静思姑娘都会很快发现的,“赫诺维娃赞同说。
“那么我可该怎么办呢?”
‘你瞎说点什么都行,就是别提看见瞎子那回事。因为这不仅不能澄清事实,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保姆,要是古斯塔沃•穆尼奥斯他还没有死呢?“
“你可别这么说,.吓得赫诺维娃赶紧反驳我说。
“我更相信他还活在人世间,而不相信人们所说的他在阴间闹鬼。“
“不,罗伯托,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并不了解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假如穆尼奥斯还活在世上,那么,我们这些年算是白过了,可能还说明一切都没完结。静思姑娘又得回到过去。这个过去将要把你的静思夺走并且毁了她。“
“古斯塔沃•穆尼奥斯没死的消息不会成为她的一种宽慰吗?“
“绝对不会。你要知道,她应该与过去决裂。在生活中不应该有任何事或者任何人使得她远离你。即使说穆尼奥斯还没有死,那么也应该让她以为他已死掉。请你相信我,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静思姑娘忘掉,完全忘掉过去。穆尼奥斯已经死了,而且他必须死掉。然后,你把静思姑娘从这儿带走,你得想方设法让她把圣达克拉拉、响水泉、山区、她的雇工们都忘得丁干二净”
“我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这比完全否认事实要强得多,,我对保姆说,“你相信我好了。”
我应该讲讲在静思病危的那些日子里我的焦虑心情吗?当得知静思已脱离危险期时,太阳也好似有了新的光辉,雨水也不会打湿我,人们都非常友善,巴西略也变得和蔼可亲,就连那块血迹斑斑的土地、苦难的土地也成了天堂。当允许我进入静思姑娘的病房时,我双腿还有些颤抖呢。
我进了房门。阴郁的天气使得室内昏暗,卧室犹如涂上一层半明半暗的珍珠色彩。在一只香泥罐中插满鲜花。在病榻上我看见一张笑容可掬的面孔。她在微笑着。
“早上好!”静思对我说。
她的声音,是她的声音!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有这种使人声泪俱下的嗓音?难道世上还有过另外一个象她这样的女人吗?一切的一切现在都是幻影,只有静思姑娘才是现实。
那天我们儿乎没怎么交谈。医生在一边守护着,生怕累坏他的病人。我如醉如痴地离开使我幸福的卧室。这是我从世上得到的第一个幸福。我向从惊鸟台来的雇工们馈赠礼品,与巴西略闲谈,把严肃的伊雷内奥灌得大醉。一连几日天气晴朗。一周后,我从圣达克拉拉请来一个弦乐队,他们擅长于弹唱夜曲。我让他们进入卡尔瓦里奥式的小花园,靠近静思住房的高大铁窗栏前,把古老的浪漫歌曲一一唱遍。
有一天,当我走进静思姑娘的房间时,看见我姑母(她还是第一次走出自己房间)、表姐、教区神父、大夫还有保姆围在静思的病榻前,气氛严肃,
他们正在等着我。
“你怎么竟吵得静思姑娘睡不好觉?”大夫十分严厉地问我道。
大家都很激动,只有静思姑娘还很平静。我很有礼貌地走上前去请求宽恕我打扰她的睡眠。
“您真好,”她一边对我说,一边递给我一只手,我冒昧地亲吻了一下儿。
这是我第一次吻她。我继续住了下来……继续观察时光的交替与变迁。8月12日在她痊愈时,我们才得以搬到卡尔瓦里奥式的小花园。清晨的阳光透过团团云层照射着平原小山丘上的三条交叉的小径。我们听到宣告镇上圣母节庆典开始的鞭炮在空中爆破。崇山在地平线上舒展着它那锯齿形的轮‘廓。在方砖镶边的沙石路面街道上玫瑰花香沁人心脾。
“你去给静思姑娘摘几朵最好看的玫瑰花来,”姑母命令我说。
我在花园里边转边选玫瑰花。当我走到面对着蓝水湖大道的花园小门时,听见墙外有一阵渐渐远去的磨擦声。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个毫不引起人们注意的声音竟会使我不安。也许是那个小门使我想起当年古斯塔沃•穆尼奥斯就是从那里进入花园而落网的。我用钥匙迅速打开锁,来到门外。
我看见一块绿油油的玉米地一直伸向一条灌溉渠的边缘。在小花园与这块玉米地之间的、通向公路的小径上有一个衣衫槛楼的人。这个乞丐把缠满绷带的脸转过来时,我才看清原来就是在伯爵果园遇见的那个没鼻汉子。
他一声不响地把草帽伸向我。我立刻勃然大怒。
“您到这儿来千什么?”我问这个乞丐。
“看在上帝的分上发发慈悲吧,”他那恶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说。我极力控制住自己。
“拿去。”我向他的草帽投进一枚硬币并问道,“在山区里跟您在一起的那个瞎子,您把他丢在哪儿啦?“
“走了,”他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说。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中银币,并问道。一丝阴笑呈现在这个没鼻汉的嘴角。
“我不知道。‘
“您在哪儿认识他的?”
“在山里。”
“他不是您的朋友吗?”
“我无亲无友。”从他的话语里听得出带有某些威胁口气。“您是来镇上过节的吧?”
“所有的节日、集会对讨饭的人都是难得的好机会,“他说。
“可是,您到这条小路上来干什么呢?”
“我是想来偷摘几只桃子,”他一边回答,一边指着一棵枝叶伸出墙外的桃树。
“您随便摘吧!最好是向人讨,但是不要偷。因为您是叫花子,又没有了鼻子.园子里的人不会计较什么的。可是,当他们发现您在偷摘桃子,他们会揍您的。“
这个没鼻子的人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说完就转过身子,桃子也没摘就走了。
我这时隐隐约约有种失败、危险的感觉。这时我已经不觉得清晨是那么美好了。我走进花园,紧关小门,就径直向静思休憩的地方走去。姑母、霍维塔还有保姆都陪伴着她。阳光射到她的裙子上。她略微倾斜地倒在躺椅靠背上。在阳光辐射下她头部周围呈现出一个淡淡的金黄色光圈。
“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地保护她,”我自言自语地说,但是,连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毅然决定如果静思姑娘与我成亲,我一定要把她带走,远离这个老是使人产生错觉的地带。静思姑娘洞察到我精神恍惚,间道:
“您怎么啦?”
“一点也没怎么的,”我掩饰地说。
但是,她并不相信我的话。我猜得出她渴望着我讲讲四个礼拜以前在伯爵果园里发生的事情。我暗自庆幸,亏得赫诺维娃的警惕性高.才避免了不愉快的场面发生。与没鼻汉巧遇一事,使我越来越感人到将会有件意外事情发生。我考虑在适当时机先把此事告诉我认为唯一有可能受到威胁的那个人—巴西略。我现在所以暂时不告诉他,那是因为我觉得迹象尚不明显,同时也不愿激起这位野蛮的管家兽性大发。
一天,繁密的鞭炮声很早就把我惊醒。密集的钟声宣告了圣达克拉拉德阿西斯节开始。我走出房门一看,整个庭院都用玫瑰花环装扮起来。几乎所有惊鸟台雇工们都来响水泉过节,并且高高兴兴地收下我的赏钱。我刚一吃完早饭,就乘马车去镇上教堂求见代理主教,他为主持祭祀大典专程到这里来的。因为我姑母在教会里颇有名气,所以一通报姓名就放我进去。代理主教在教堂的小花园里接见了我。我请求他赦免赫诺维娃还愿,因为她曾为静思的康复向上帝许下一步一个头地磕到教区圣坛的愿。
“赫诺维娃太太是不想活了吧?”这位罗马教廷的高级教士微笑着对我说。他又记起保姆是一位烹调能手。他同意赦免改变保姆的还愿方式。我很高兴地向他告辞,因为我将给保姆带回一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喜讯。我不想去做大礼拜了,因为将教堂挤得水泄不通的善男信女们把我给吓住了。我来到广场上,那里跳舞的铃鼓震天响。我一直对印第安舞蹈怀有偏见。它那无休止而又单调的节奏实在不讨人喜欢。在阳光照耀着的圣达克拉拉教堂高塔的附近,面对这些戴着羽毛头饰的狂舞人群,犹如看到不宁静的过去,又引起我悲戚的情思。执徐形状的吉他琴声回荡在铃鼓撞击声中。我走近一伙跳舞的人群,看见印第安人不知疲倦地伴随着飘带、短裙以及作为装饰品的小镜片发出的光亮在狂舞。
一阵隐隐约约的笑声把我吸引过去。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遇见了埃斯特万和菲德尔。
“东家,”菲德尔对我说,“您看到巴西略了没有?他曾为他家小姐的健康许了愿,现在他正在还愿呢”。
他指着一个跳舞的人.我认出来正是巴西略。这位管家一点也没化妆打扮,只是为了不使当年曾看见他胜利开进镇上的敌人认出来,他仅套上一只用马粪纸做的大鼻子。象印第安人那样眼睛看着碎石路,摆动着铃鼓,踩着同一节奏跳着。
“活象个印第安人。”菲德尔评论道,他一向以其祖辈为西班牙人而自豪。
我久久地看着他们跳舞.也无心取笑这位管家。人群在我身边拥来拥去。我突然发现一个人在聚精会神地盯着跳舞的巴西略。这个人仅离我两步远。我马上认出来了.是没有鼻子的乞丐。他怒目圆睁,撤动着薄薄的嘴唇,一股仇恨的火焰使得他那没了鼻子的窟窿嗯扇嗯扇地颤动着。
“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恨巴西略呢?”我问自己道,我又把他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才发现这个乞丐不仅没有鼻子,而且也没有耳朵。这一新发现使我惊愕不已。一点也不错。原来一直捆绑着整个头部的绷带略微脱落露出他耳池的外创。这个新疑点如同天雷盖顶,使我惊慌失措。难道巴西略他是……
而这个无鼻汉竟是……
我是容不得半点疑间的我转身找人帮助弄清疑点。在一个有着许多柱子的门楼下,我看见一个醉汉,人们叫他皮皮蒂利亚斯。谁能赏他一杯水酒,他就能把谁奉为神明,他就是这种可怜的人。我走到他身边,问他是不是想赚一个比索。
“是让我送一封情书吗?”他兴奋地打听说,“干这种差事,我可是个可靠的老行家。“
“皮皮蒂利亚斯,不是让您千这种事.”我回答道.“我让您做的是:您走到靠近我的一个没有鼻子的人的身边,冷不防地高喊一声“蝎子‘就可以了。”
“为了一个比索我喊多少声都行,”皮皮蒂利亚斯同意说。
他很恭顺地跟在我后边。当他看见我靠近这个残废人时,便偷偷地走近他。
“蝎子!”他大声地叫了一声。
无鼻汉吓得身子一动,马上转过身来。他的痉挛的双手已经移向吓呆了的皮皮蒂利亚斯时,他看见了我。他非常气恼地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人群。
“好大的火气啊!”皮皮蒂利亚斯评论道、“难道他就是那个曾和联邦军在这里耀武扬威过的.蝎子吗?“
“正是他。但是.今后您最好对这件事严守秘密。“我一边给他钱,一边回答说,并向他告别。
我从参加节日的人群中挤出去,直奔“西方珍珠“小酒店。这个新发现使我惊讶不已,我必须喝一杯压压惊。无鼻汉就是蝎子,他的那个瞎伙伴,那么说就是……是他?我站在门楼下自己间自己道:
“可能是穆尼奥斯?”噢!对.对。那么,那天在歌手池边上听到的那声惨叫(这比该死的恶作剧要厉害上千百倍)是一种威胁.是一声险情的信号喽。
我没有再进店铺,在整个镇上转来转去,打算找到那个乞丐。我在大街小巷查找了整整一个上午街道被竖起的帐篷、水果摊、陶瓷器皿用品店、赌博摊子以及如潮水般的进香香客们堵塞住了。担心静思姑娘灾难临头的恐惧心情催促着我急忙来回查找。当想到受到最大威胁的并不是因方特将军的天真无邪的妹妹,而是当时行刑者之一巴西略,也许还有科尔内略时,心中略感宽慰。我为寻找乞丐一直找到晌午。我在一位朋友家用了午餐,那家的姑娘们与我开玩笑说留我住在圣达克拉拉。下午我急忙奔向通往响水泉的大道。
在天使泉边找到菲德尔,他已备好马匹等我。我骑上马,同意他留下继续玩耍,我只身一人回响水泉去。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赶上了巴西略。他在镇上过去的旧关系家中洗了澡,换了衣服。他也是返回响水泉的。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倦容,只见伤疤显得通红。
他很亲昵地向我打招呼。听见我夸奖他那熟练而又优美的舞姿时,他笑了。
‘长官,一年以后,当您与我家小姐结婚时,我还要跳舞呐。“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把我的发现告诉他。
“巴西略,”我说,“您敢肯定穆尼奥斯已经死了吗?“我问道。
“长官;当然敢肯定,”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间话弄得很惊讶,他回答说,“谁也逃不脱迪马斯的枪法。‘
“那么,蝎子呢?”
‘长官,这,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他还在骗人!我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了,干脆把问题挑明。
“削耳汉,您要多加小心。”
话音刚落,巴西略就发出一声怒吼,然后象一只弹簧玩具人似的跳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自卫,他拽住我的左腿猛然一下子就把我从马鞍上拉下来。幸而掉在泥潭里,摔得我疼痛难忍,眼冒金星。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我已经仰面朝天,巴西略骑在我胸上哇哇狂叫,同时在我咽喉前摇晃着匕首。
那天下午死神就在我身边与我为伍。我一动也不敢动,眼巴巴地看着他。看得出他尽量压抑自己,不使这种激怒的心情蒙住他的眼睛,那把匕首刀尖忽而靠近我的喉咙,忽而又移开。我从未想到这只野兽竟然这么可怕。
突然,他站起身来就走。我惶惑不解地坐起来,背部疼痛难忍。当我头脑略微清醒时,我的肺都气炸了,站起来想去找巴西略算帐。可是我跑遍整个大道,到处询间,毫无结果。这时几乎人人都是醉醺醺的了。我无法找到他,带着难以形容的恼恨回到响水泉庄园。
我一回到庄园,另一条消息使我忘掉巴西略的歹徒行径:静思姑娘早已回到掠鸟台庄园了。
‘拦不住她,“保姆向我解释道,“我们唯一能说服她接受的就是她可以不骑马上路,而是乘伊雷内奥的马车走的。“
这时,我才发现静思姑娘在我生活中所占据的地位。响水泉庄园在我眼里已失去其活力,变得凄凄惨惨。这个古老庄园即使在静思病危时刻也没有象现在这样显得格外忧郁。斜射庭院的阳光已失去其原有的光辉。一切都好似暗淡无光。一股细微的怀念之情来自花丛间,来自沉寂空旷的房间,甚至还来自已散掉的熙熙攘攘的节日里。我感到寂寞,初次尝到孤独的可怕。在山峦里呼啸的风声使我愈益惆怅迷惘。
“赫诺维娃,”当黑夜降临时我说,“明天一早我就去惊鸟台。.
第二天就会见到静思姑娘了。这才使我略感宽慰,于是我又快活起来。忽然想起应该把代理主教赐给赫诺维娃的恩典告诉给她。赫诺维娃只是故作不满,其实她也是很害怕跪行到圣达克拉拉圣坛还愿的。
“后天,代理主教来这儿吃饭.”她告诉我说,“到那时我再向他当面道谢。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我还得问问莱德斯马神父。“
“难道一个普通神父会比你的主教还要知识渊博,更有权威吗?“我问道。
“他只是一位主教,可是,莱德斯马神父却是一位圣徒,“她补充道,“在我们这儿,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千,决不会越雷池一步。“
我听斥耸耸肩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刚要躺下睡觉,就听见有人轻轻地叩打窗子。我熄了灯,小心翼翼地走近玻璃窗往外看。
“长官,长官,”巴西略小声地叫道。
“啊!你这个坏蛋,”我喊起来,“你别走开,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你竟敢把我拉下马。”
“长官,长官,”他哀求道,“请您听我说几句话,请您打开玻璃窗子,这样您才能听得清。“
“你还想捣鬼怎么的?”我打开窗子喊道。
“长官,我现在很懊悔,我拿我妈妈起誓,我可真懊悔啊!长官,是我瞎了眼,但是,您也有不对的地方,您干吗侮辱我?”
“我怎么侮辱你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只是因为我用基督派们都知道的绰号叫了你吗?”
“我不是削耳汉,长官,请您相信我。不知道您怎么会有这么个奇怪想法?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冒了火,长官,为了求得您的宽恕,您发个话,您想让我干什么吧?”
他的苦苦哀求方使我消了气。他不承认自己是削耳汉,这不是在骗人吗?那么,为什么当时蝎子是那样地仇视着他呢?
“您真的不是削耳汉?”
“长官,我真的不是。”
当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才觉得放下一块石头。
“巴西略,要是这样,那就好。好吧,我侥恕了您。您是个疯子,是个十足的鲁莽汉。我同意,咱们之间发生的这场误会,我负有责任。但是,现在我告诉您,当您遇见一个投有鼻子的人时,您要特别加倍小心。”
“一个没有鼻子的人?”他低声间道。“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
“您见到过这样一个人?”
“在集市上。”
‘他看见我了吗?“
“巴西略,我之所以把这些告诉您,只是为了让您加强戒备,多多照顾你家小姐,而不是让您去开杀戒。明白我的意思吗?“
“长官,明白了,”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我不希望再看到您干些新的蠢事。现在我就叫人给您打开内室小门。明天您就回庄园去,你家小姐现在已在惊鸟台了。.
“我现在就回去,,巴西略说。
确实他进来备好马就立即向庄园进发了。我看见他很愉快地离去,我自己也觉得有这样一位野蛮的管家在静思姑娘身边保镖,她的安全是万无一失的。


《静思姑娘》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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