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来过这个世界
曾经,踏着这片沙沙的落叶,我的回忆任凭我手抚过苍驳的刻着岁月痕迹的躯干,点滴的过去浮现在眼前。你说过,来到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我有生命,你有生命,鸟儿有生命,云儿有生命,这株法国梧桐也有生命。
我说,你看,那片枯黄的叶,绿色的生命的痕迹已经飘逝。它,还有生命吗?
你捡起它,抚平了放入我的手心,指尖触及我的掌心时,告诉我:树的生命是不会消弭的。绿叶枯黄,黄叶坠落,落叶化为春泥,转眼又一轮回。
你轻叹一口气:知道么?
嗯?
在遥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林,它们用一千年成长,枯了之后站立在那儿又一千年,当千年后倒下又千年不朽。
真的?
对。
它们有名字吗?
它们叫陈黎。
我愣住了。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她就是我的爱人---陈黎。
黎---
嗯?你的目光还停留在我的手心。
你成为我的依黎吗?
……
会吗?
不,如果可以我愿成为它。顺着他的目光,我迟疑地看着躺在自己手心的这片落叶。
也许我会懂,可当初我没懂。如今,我懂了吗?移动脚步,沙沙声一片。也许,也许吧,它们正在告诉我。
风又吹来,我不禁按了按上衣口袋。那里,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让它被风吹走。小心翼翼地将它掏出,抹平不小心折了的一角。
尚未封口的信。
来到邮筒前,再读一遍,核对了地址,抹上自制的封口胶。信投进了邮筒,空气中飘着一丝甜甜的茶香。那是我熟悉的味道,也是他最喜欢的味道。我将它凝固在封口,随我的信送至他的身边。
掏出随录纸,记下第361笔,走出邮局,盖上当地的邮戳:天堂。离我此行的目的地又近了一站。
信中,告诉远方的黎,我要找寻那片和她同名的千年之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写第360封信时作出的决定。
曾一度质疑,我真的能独立完成这个决定吗?我的不确定或许来自于他三年之前的那个比喻---
这是什么?
蝶蛹。
这里面真的有蝴蝶吗?
不久你就能看到了。
真的耶,它出来了,出来了。
知道么,你就像一只不愿破茧的蝶。
为什么?
没有我你该怎么办。你幽幽地说。
可惜我当时并未真正在意这个对话,只在意你这个比喻,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在想,这是否在指我的过分依赖。
现在我在一列疾驰的火车上。陌生的人群,陌生的空气。我承认我在怀念。戴上耳机,将自己与周围区隔开,按下play键,一首《记得我爱你》,单曲循环。
乐声中,我写完了第362封信,告诉她,我没有遗忘下雪的感觉。《记得我爱你》总能让我记起与她一起度过的情人节。即使南方已经很久没风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雪芹笔下那株还泪的绛珠草,一滴恩露幻化为一世的泪光。这是又一轮回么?亦许,生命本是循环,在每个环节呈现出不同的形态罢了。我的猜想。
窗外仍是漆黑。我在反光的玻璃上看到了一张脸,久违的面容。好久不见。
第365封信,邮戳充满了风沙的气味。
黎:
我至今不敢相信,我做到了这一切。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作出那个决定,对么?其实当久了蝶蛹,我也想破开这层是保护亦是束缚的薄茧了。如果是千年前,我想我还是愿意甘心在你的庇护下走完这段路的。
来到这里,我明白了你为什么当初不愿意做庇护我的藤萝了。千年的漫长不是任何生命都能承受得起的。当周围死寂一般,再有生命也是孤单。相比之下,我想它们更羡慕叶的轮回,是么?
我从不在信末写日期,我不想被一个刺目的数字提醒着。尽管它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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